母语的比重

母语的比重：
一个受英文教育家庭的观点

郑永翔

　　上个星期天，我和两个儿子午餐时（他们一个19岁，一个16岁），我很随意地问起他们对小六会考母语比重问题的看法，这个话题最近可说是引起了全民辩论，而且国人的观点似乎呈现两极化。我们都是受英文教育的，使用华语机会不多，但孩子们的回答却相当出乎我的意料并超乎他们的年龄；事实上，华文这门科目对他们来说非但不轻松，而且还是蛮大的挑战；尽管如此，两人都一致认为，母语成绩比重应该维持不变。

　　我很讶异地问为什么。他们承认，学习华文有时确如一种挣扎，但同时，他们也理性地认识到，如果在这个年龄能够打下一个良好的华文基础，在日后当他们需要与讲华语的世界打交道的时候，他们将更得心应手。正在国民服役进行基本军训的大儿子也提到，在华族同袍之间，大家都选择以华语沟通， 而这使工作更有效率，团队也更具凝聚力。

　　我觉得孩子们非常有见地。近些年，我作为一名妇产科高级顾问医生，常去中国讲学授课和进行专业交流，作为华人，能说华语，很明显地使我跟中国人更容易沟通，沟通起来也更有亲切感。当然，学术交流方面主要的媒介语还是英语，但在社交场合和讨论一些非主要问题时，我们很自然地用华语交谈。那感觉是不一样的。一些不会讲华语的同事因此无法完全参与其中。开始那几年，也很不容易，就像生疏多年之后又开始骑脚踏车，但我打破心理障碍，很快重拾华语，现在已能说得比较流利。最近，我甚至能够自信地以华语接受媒体的访问。如果没有当初小学和中学时期强制性的华文教育给我打下基础，这对我将是莫大的挑战，或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
　　幸而我们上一辈的领导人立场坚定地推行了极具前瞻性的母语政策，虽然不受某些受英文教育的学生欢迎，然而有利于我们的长远利益，因此是必要的。可以预见，当中国成为世界的领袖，英语在中国也将成为重要的、普遍使用的语言——但那大概是两代人之后才会实现的事，这意味着，现今时代，华语仍然会作为一种举足轻重、影响广泛的语言而存在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，削弱我们对华语的重视显得格外不合时宜。

　　不幸的是，维持母语成绩在小六会考中的比重，短期来说，的确会使名校的入门竞争更为激烈，母语成绩差强人意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所发出的诉求，似乎给决策者造成了不小的压力。不过有趣的是，那些华文很强但英文相对较弱的学生，却没有要求降低英语成绩的比重，而是奋发图强，力求达到出色的英语水平。

　　内阁资政李光耀先生显然深知华语的重要性，因此李显龙总理能讲十分流利的华语。而我们的孩子们多数达不到那样高水准，原因是我们身为家长，缺乏同样的信念和坚持。我们应该遵循上一辈领导人的真知灼见还是顺应现在某些人的看法？我想，总理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
　　说回开头，虽然我的两个儿子，华文成绩并不突出，但他们在学业上和生活各方面的发展都很不错。听到他们认同维持母语比重的必要性，实在令我宽慰。对我来说，母语不只是入学考试所必需的，它的意义远超于此。它是我们的文化传承，是我们的将来和我们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它是我们身为华人的特色。我骄傲于我的孩子们在如此年纪，就能以客观、全局和长远的眼光来看待母语的价值。我们的政府无疑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策，且让我们期待这项政策将会贯彻始终。